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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广网北京11月25日消息（总台记者任梦岩 周洪）免费上门检测、先疏通再收费……不少网络站点平台上，一些貌似专业高效的疏通管道服务“标签”，让不少居民毫不犹豫地从线上预约服务，却掉进了动辄数千元起步的“消费陷阱”。
近日，上海市公安局宝山分局成功捣毁一个“以疏通管道为名，推销高价管道疏通液牟取暴利”的涉嫌诈骗团伙，抓获嫌疑犯37名，涉案金额超过600万元人民币。
记者搜索互联网投诉反馈平台发现，除了上海，全国多地都有类似的“套路疏通”现象。这样的套路该如何防范？
今年8月上旬，上海市公安局宝山分局祁连派出所接到辖区居民李女士报警称，网上找来的师傅在疏通管道后一次性收取了4850元维修费，怀疑自己被骗。民警接报后得知，李女士深夜发现家中马桶堵塞，就通过58同城找到一家 “神通公司”下单了上门疏通管道服务，仅1个小时后，维修工就上门号称“免费检测”，还迅速给出了两个解决方案：一是深夜撬开地砖检修管道；二是使用售价近500元一瓶的专业疏通剂。
李女士向警方讲述了整一个完整的过程：“他说要500块钱，我说这么贵吗？他给我看了，他说网上是428元，我收你500块钱。我想，他来了肯定要赚一点的。他让我烧一点开水，倒进去，效果会好一点，等我烧了开水回来的时候，一看地上十来瓶，他说马桶堵得非常严重，必须多倒一点才行，要四五千块钱，我说四五千块钱太贵了，便宜点，他说不行，当时我也就给他了。第二天我去上班，就跟同事说了，人家说是不是上当受骗了，怎么会要四五千块钱？然后我就打了110。”
祁连派出所副所长朱政豪和记者说，他们也是在逐步梳理警情中发现了问题。今年以来，此类报警在上海市就有近300起，套路都是趁当事人不注意，倒入多瓶疏通剂，趁机索要高额疏通费用。
“因为我们在接触被害人的过程中，发现他们时不时会有这样的情况，叫你去烧开水，趁你不注意，在你走开的时候用十多瓶的有，甚至二十多瓶的也有，等你回来，木已成舟，价格一下子就上去了。综合下来，我们判断这是一个套路。我们搜几个关键字，疏通马桶纠纷，整个上海有300多个这样的纠纷警情。当然，这300多个不能说都是这一个团伙做的，300多个里面我们再进行筛选，发现基本上套路和这个差不多。”朱政豪说。
朱政豪介绍，此类“马桶疏通纠纷”当事人很容易自认倒霉，甚至反映情况后也被当成经济纠纷。但警方判断此案涉嫌刑事犯罪，依据是，这一犯罪嫌疑团伙有专门的套路和话术，为了牟取高额疏通费，团伙首领还专门开设网店，给疏通剂挂上了虚高的价格。
“如果纯粹以价格沟通，那么很难认定它是一个刑事犯罪，因为哪怕我是4元进来的，但是我卖给你440元，它只是价高的问题，并没有给你钻圈套的问题。它是因为，第一，有话术；另外一个重点是，在网络上，团伙首领自己开设了网店，然后跟每个业务员说，‘要跟客户说，我就是从网店上买来的’，以此让我们消费者相信他进来时多少钱，现在加个二三十块钱卖给消费者，等于有套路在里面；最后，嫌疑人自己供述，像马桶的堵塞其实并不是很严重的那种，手工活没多少，其实是推销疏通，所以总体判断，这是一个诈骗。”
目前，本案还在进一步审理中。记者在黑猫投诉反馈平台上发现，全国多个城市都有此类马桶疏通纠纷，广州的张先生反映，他在某平台搜索到了一家“五星评价”的疏通服务，遇到的“套路”和上海的李女士一样，烧壶开水一不留神，380元一瓶的疏通剂用了9瓶。
“我以为380元一瓶，全部搞完就是380元的价格。当时我觉得就是一件比较日常的事情，然后他就去处理了，中途他说疏通剂可能有一些气味，把我支开，又叫我去烧了一壶水，等我烧水过去之后，他搞完了，说他下了9瓶。”张先生告诉记者。
随后张先生用手机录下了与疏通人员的对话，录音中，对方称必须给钱，言语中带有威胁的意味。
疏通人员：哥们，你别跟我开玩笑了，你看能有多少钱，咱别磨叽。我不是威胁你，我跟你说，就在广州，社会大哥见了也得给我们钱。
疏通人员：1000元？2000元都不行，没商量！你就给我2800块钱，我啥话不说就走了。
随后张先生向当地警方报案，被认为是经济纠纷；向市场监督管理部门反映，得到的答复是，该店铺为个人经营，没办法提供详细地址，所以不予受理。张先生在向平台方投诉后，得到了500元补偿。截至记者发稿，这一店铺仍旧能被搜索到，平台也未回应此类“疏通套路”问题。
治安学者崔向前和记者说，虽然不同个案需要具体分析，而且还涉及行政监督管理部门与公安机关在此类事件中相互衔接的问题。但此类事件又有其特殊性，如果单纯从个案看，似乎是民事经济纠纷，普通市场监督管理部门较难查出这背后的问题，但上海公安用大数据，精准发现了这一团伙，解决社会痛点和基层治理中的难点，是值得倡导的。
崔向前说：“上海公安如果不用大数据分析，也很难发现这个案件。个案的情况下，一般就按照民事纠纷走了，大数据分析之后，发现他有一套共同话术，他的目的是骗人，就是欺诈。所以从精准治理的角度，这种案件是不难发现的，也是有条件、有能力做的，一是市场监督管理部门有能力做，一是公安机关条件更便利一点，所以这样一个时间段公安机关主动介入，也算是一种解决民生领域痛点的积极作为。”
至于消费者从互联网服务平台上搜索马桶疏通而遇到了涉嫌诈骗的情况，崔向前认为，如果平台收取了广告费用，要负起监管责任。“平台按照电商法应当承担相应的责任，因为它不是一个免费的平台，它这样的一种情况是收取广告费而获益的，免费的平台需要尽到一般的审慎监管义务，利润抽成则应该承担连带责任。但是平台对这种消费陷阱，具体怎么交易的，它也无能为力。如果平台通过客户投诉大数据分析，警方提醒或者市场监督管理部门提醒到了，平台应当对其下架，这是可以的。”
崔向前分析，从已经披露的案例来看，涉及“民事”和“刑事”衔接问题，我国民法典有民事欺诈的责任条款，刑法和治安管理处罚法则均有关于诈骗、强迫交易、敲诈勒索的条款，案件需要检察机关和法院进一步判断。
“这种事情在基层是一个很典型的消费纠纷，民事纠纷当中的消费纠纷，这是肯定的，直接表现就是价格纠纷，实际上它还是一种治安类纠纷，别认为这样的纠纷很轻微，它有一定的概率会引发其他刑事案件，因为它是在当事人家里，家庭环境不同于另外的地方，社会危害性还是比较大。当事人如果已经发现‘被宰了’而又不得不买单，大部分情况应当属于强迫交易甚至敲诈勒索，以至于暴力威胁，坐地起价，具体要根据案件去分析，但是此现状需要治理，无论是公安机关管，还是市场监督管理部门管，它不是一个普通的民事纠纷。”崔向前说。
免费上门检测、先疏通再收费……不少网络站点平台上，一些貌似专业高效的疏通管道服务“标签”，让不少居民毫不犹豫地从线上预约服务，却掉进了动辄数千元起步的“消费陷阱”。
